悲惨世界:探索人生的不公与人性的光辉

真正的高贵是一个人活出了应有的样子。

雨果是浪漫主义作家,但他的笔触却绝非浪漫。他描绘了无尽的战争与苦难,揭示了人性的悲剧。他写到,两个强盗闯入圆明园,一个洗劫,一个放火,其中一个名叫法兰西,另一个叫英吉利。在《巴黎圣母院》中,卡西莫多的钟声与他的爱情一样,终究消逝;而在《九三年》中,依旧是刀光剑影的悲剧。他在《悲惨世界》中展示了贫穷如何使男性犯罪,女性因缺乏经济支持而堕落,孩子们在苦难中受到虐待。有钱人对穷人施加暴力,贵族将贫民视作牲畜。他所处的世界不堪入目,人生的不公亘古不变,神明也无法公正执法,社会层级高低分明,公平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。他的作品希望让人们意识到,生活于不公的世界中,仍需保持一颗善良的心,否则将连为人之道的资格也会失去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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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多数苦难源于经济困境。

17岁的冉阿让无法忍受姐姐的孩子饿死,因而偷了一块面包,结果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。五年的青春,竟不及一块面包的价值。在监狱中,他对姐姐和她的孩子充满担忧,几次试图越狱以便回去照顾他们,最终刑期却从五年延长至十九年。十九年间,他从青春步入中年。在监狱的黑暗生活中,他饱受磨难。出狱时,他不仅身负“苦役犯”的标签,更因曾犯罪而遭到社会的排斥。他找不到工作,连居所都无处可寻,外界对他的欢迎是无尽的拒绝。在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中,他成为了最被看不起的人之一。富人可以为所欲为,而冉阿让却寸步难行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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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阿让敲开无数扇门,但每次都只能遭遇鄙夷与拒绝。

他的身份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,令人避之不及。尽管他手头有些钱,却连吃饭或住宿都难以解决。即使他请求一碗水,别人却给他开了一枪。无奈之下,他只好躲进一个破旧的窝棚,结果发现里面是个狗窝,最后被狗咬跑。他无奈地感慨,连一条狗都不如。最终,他绝望地在印刷厂门口睡觉,一位老太太问他在干什么,他愤怒地回答:“老太婆,我在睡觉。”**这个世界对他并不温柔,因此他对世界也表现得粗暴。**有些人之所以对他人残忍,是因为自己曾遭受过残酷的对待;而对他人施以温柔,往往是因为他们了解被温柔对待的意义。意想不到的是,这位老太太与众不同,她建议冉阿让去试试敲神父家的门。尽管心中绝望,冉阿让决定再试一次,“再敲开一扇门,最后一次,碰碰运气!”当莫里哀主教打开门,冉阿让被请了进去。主教没有因他是苦役犯而嫌弃他,反而与他亲切交谈,充满同情与关爱,亲自为他端来热腾腾的饭菜,并安排床铺让他安睡。然而,当他看到桌上闪闪发光的银器时,这个极度贫困的苦役犯却忍不住将其放入口袋中,随后逃走了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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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黑暗的人难以看到光明。

他曾拼命想要逃离监狱,进入监狱的原因是因为缺钱,而如今,面对眼前的金银,他又怎能不心动呢?溺水者会抓住一切可抓之物,饥饿至极者会吞噬所有能吃的东西。冉阿让是一个因贫困饱受苦难十余年的人,他已经在牢中“判了社会的罪”,而他心中早已暗下决心,有朝一日要与这社会算账。他又凭什么抵挡住金钱的诱惑?试想,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比较,没有伤害,没有物质带来的苦难,又有谁愿意做那些卑微的事情?如果不是无法自处,冉阿让早不会因饥饿而偷面包,也不会成为苦役犯。生活常常将人逼至绝境,而在绝境中又充满诱惑,能不被诱惑的人又有多少呢?图片

冉阿让偷了莫里哀主教的财物逃跑,却很快就被捕。

他以为主教会将他送回监狱,但慈爱的莫里哀却坚决否认,提醒冉阿让:“你为什么不说,这是我送给你的呢?”并额外赠送了一对银烛台。主教再次拯救了他,这一次不仅是拯救了他的身体,也拯救了他的灵魂。**法律和规矩可以约束人的行为,而爱却能拯救人的灵魂。**正如史铁生所言,论及命运,公道一说并不存在。命运不分公道与不公道,否则,便不会有好人受苦而坏人安享生活。爱是崇高而伟大的,然而,最崇高的爱并非因为你对我好,我才爱你,而是因我爱你,所以我对你好。这样的崇高,或许难以理解,但最崇高的东西,往往也是人们难以理解的。冉阿让得到了救赎,连他的灵魂也得以重生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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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中的苦难,从未通过其他方式得到补偿。

摆在我们面前的路,始终分为两条:一条是对生活的报复,另一条是对生活的宽恕与爱。有人说吃亏是福,实际上吃亏永远只是吃亏,永远不会转化为福气。所经历的苦难也永远是苦,难以转为甜美,“苦尽甘来”不过是熬到甜的那一刻。生活中没有公正的判官,吃了苦后,生活不会给你一点甜头,付出后,生活也不会给你相应的回报。然而,在黑暗与痛苦的生活中,依然存在着另一种可能,那就是带着爱坦荡地生活。被爱所拯救的冉阿让,开始向他人传递爱。他改名换姓,彻底洗心革面,勤奋工作,最终取得了事业的成功。在获得财富后,他不遗余力地帮助孤寡人士,造福社会。他的善行帮助了众多困苦的人们,因此深受当地人爱戴,最终被推举为市长。他关心民众疾苦,牵挂底层人民,宛如一缕阳光,温暖着贫苦者的生活。图片

冉阿让开办的工厂中,有一位名叫芳汀的女工,被富家公子诱惑而怀上了私生女。

这个男人始乱终弃,留下芳汀一人辛劳工作,一边维持生计,一边托人爱护年幼的孩子。寄养人不断索要大额抚养费,芳汀拼命工作却入不敷出。为此,她不惜卖掉自己的头发换取10法郎,甚至为40法郎打掉两颗门牙出售,后来甚至为了生计不得不沦为卖身女。生活将芳汀逼至绝境,人竟然可以活得如此卑微。受过苦的人最能体会他人的悲惨,冉阿让全力以赴帮助芳汀,但她仍无法承受重负,最终死去。在临终前,她恳求冉阿让救自己的孤女柯塞特。图片

柯塞特被寄养在一个贪婪且狠毒的旅店老板家中。这个幼小的女孩不仅要忍受饥寒交迫,还要被迫做繁重的体力活,动辄遭到毒打。

冉阿让将柯塞特救出,并将她带在身边,让她上学,幸福成长。然而,命运再次向冉阿让展露獠牙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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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黑暗的世界中突然射进一缕光明,这道光却成为了罪过。

在没有光的情况下,黑暗始终只是黑暗,而一旦有了光,黑暗的恐怖面孔便清晰可见。这时,有人会怨恨光明,说:“原本一切都好,都是因为你改变了这一切。”冉阿让在一次救助行动中,暴露了自己强大的力量,而这样的力量,只有曾经的苦役犯才会有。人们再次将他与苦役犯划上等号,最终他不得不逃亡。**在某些人的眼中,一个人一旦犯错,便会永远是罪人。**无论这个曾经犯过错的人如何改过自新,他仍然被他人视作罪恶的化身。一人的内心观念往往会导致他对人生的偏见。在那个社会中,犯过错误的人就如同钉在耻辱架上,而人生的许多痛苦正是因人们内心的偏见所致。“从长远来看,我们是自己命运的创造者;在短期内,我们是自己所创造观念的俘虏。”人们往往为自己的观念所服务,所见的善恶皆是他们内心假定的结果。冉阿让带着柯塞特东躲西藏,并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,而是因为生活从未讲究公平,所谓的公平,唯有凭内心的评判才能得出。最终,那个最积极追捕他的警官将死于枪击,冉阿让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。当一个人选择爱与宽容时,他便不再纠结于公平与否;若真有公平,善良之人应得长命百岁,而恶人则应当当场死亡。尽管这个世界对冉阿让不公,但自从得到莫里哀神父的帮助后,他始终选择善良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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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阿让因一块面包而在监狱中度过近二十年。

这样的人生,实在是悲惨的,亦是荒谬的。悲惨在于人生的无价值,而荒谬在于付出的代价与所获得的东西之间存在严重的不对等。他若抱怨,这并无不可。即使冉阿让在莫里哀主教的宽容下仍旧执迷不悟,亦在情理之中。但冉阿让选择了艰难且温暖的道路。他将爱的力量传递,而非怨恨。他主动去爱这个世界,而非消极地怨恨。与恨相比,爱无疑更加感人。然而,对于一个被社会排斥的人来说,践行爱无疑是极为困难的。他不仅爱自己的朋友,也爱他的敌人。正如鲁迅所言:“此后如没有炬火,我便是这黑夜中唯一的光。”从黑暗走出来的人,更懂得光的珍贵。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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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果之所以将这部小说命名为《悲惨世界》,其中的悲惨又在何处呢?

悲惨源于物质的匮乏,这也是冉阿让初始悲惨生活的根源。在那个时代,流离失所的人们大多因物质困难而遭受苦难。然而,每个时代都有其局限性,物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继续是人类苦痛的源头之一。即便在当今世界,物质的丰富并未能消除生活的悲惨,人们被物质驱使,往往身不由己。许多人拥有房子和车子,却成为房奴和车奴;尽管有许多赚钱的机会,却不一定能获得幸福。悲惨有时不仅源于物质的贫乏,更是个人与时代搏斗的结果,是人在面对时代限制时的无能为力。图片

心灵的局限同样是一种悲惨。

警察沙威活在自己的善恶观念里。他认为芳汀与贵族公子有染,便认定是芳汀的勾引,总之,在他眼中,犯错的人永远是地位较低者的错。他固执地认为冉阿让是苦役犯,因而无论冉阿让做了什么,他都不予置评,因为在他看来,苦役犯无所作为。个人的阶级观念、善恶观念与贫富观念都成为限制这个人的枷锁。身陷限制之中的人,如何能走出自己的偏见?人们常常受各类观念的影响,例如“什么年龄做什么事”、“男主外女主内”、“养儿防老”、“成功为王”、“要做一个好孩子”,各种各样的观念不断指导我们的生活。而悲惨之处在于,人很难挣脱这些观念的束缚。正如雨果所说:“只要这个世界还有无知和贫穷,悲惨世界就将永存。”图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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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胜吴广在起义时曾问道:王侯将相,难道有种吗?

答案显而易见,王侯将相并非天生,而是可以通过努力获得。然而,陈胜吴广的问题仅限于物质与地位上的王侯将相。时至今日,绝大多数人所认为的高贵,仅仅是一种物质地位的体现。冉阿让所处的时代更是如此,柯塞特长大后,曾因养父冉阿让是苦役犯而感到不光彩。那个时代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看法,因此冉阿让步履维艰。即使在今天,权势与财富依旧是划分人们阶级的标准。这种观念存在已久,亟需改变。我们应重新定义“高贵”。若以权势和财富论之,确实有人天生高贵,但实际上没有人是天生高贵的。真正的高贵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品质,既不为物质所累,也不因贫贱而忧愁,更不因富贵而执念,从自身出发,能安于贫困,乐享道义,能守住富裕。他不会因自身利益而伤害他人,也不会恶意揣测他人的本性。他做好自己的事,其余的则淡然接受。第欧根尼躺在木桶里,巢父与许由隐居山中,然他们的高贵与亚历山大大帝及尧舜禹等君主并无二致。真正的高贵,是一个人活出了应有的样子,绝不关乎贫富。